在逃果子狸永动机

忙碌物理系大学牲,开学长弧

【囚隐】复活节但没开玩笑

*之前的《半位宾虚》的番外,感觉像是双簧相声

*幽灵卢卡斯和人类老师的糖,流水账warning


正文:

  

  荷兰,阿纳姆,21世纪,那场过分真实的梦的三月后。

  春天的讯息在不紧不慢的步伐里逐渐接替冬日的凛冽,日渐回暖的气温把枝头霜白的颜色融化,掉落在松软的泥土里,无声无息地润泽着即将破土而出的萌芽的新绿,一切都像是从漫长的梦里苏醒过来的样子。阿尔瓦拉开窗帘,让明媚的阳光毫无遮拦地从窗子里泼洒进来。他正在收拾东西,把那些繁重的衣物进行更新并换成更简薄的春装,但是时间似乎还是早了点的,也许是窗户开的有点大,也许是风还带着点料峭的意味,阿尔瓦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后,任命地把刚刚装箱的衣物袋打开一道小缝,再留下几件御寒的外套之类的装备来。


  冬青树已经发了新芽,那种盎然且润泽的颜色总是能给人气温上的错觉,他小声地嘶了一声,随手接过一条厚度正合适的围巾。感谢,我正需要这个。他说,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什么东西


  接的过程实在是过于丝滑,怎么家里还有别人吗?阿尔瓦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像是被摁了慢动作一样缓缓转头,映入年长者眼帘的是一只疑似电波不稳定投影的手,往上是堪比做旧却实在复杂的袖口花边,再往上,他对上一张缓慢眨眼的,无辜极了的青年的脸。足够年轻,足够清澈的祖母绿色眼睛写满着相似的疑惑和一点微量的不知所措。


  呃,阿尔瓦先生,复活节快乐?


  干涩的,吐字迟疑的问候就这样砰然出现在曾经是个唯物主义者的洛伦兹教授的脑海中。



·




  如果说,在那副油画里所经历的一切还能让阿尔瓦进行一个这是时空的美妙交汇魅力的具象的诡辩,来挽救他摇摇欲坠的唯物主义大脑,那么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比以太论还像旧时代的幽灵的青年,卢卡斯·巴尔萨克先生,那就真的是对于他的唯物主义坚定论调的毁灭性打击。他真的忍不住在收拾东西的罅隙回头去看那满脸都写着无公害的青年,还得做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势来维持那现在怎么看来都是见了鬼了的风度。是了,青天白日活见鬼。那年轻人(我们先姑且承认他曾经是个人的份上)就在阿尔瓦身后不远的地方飘着,没有声音没有影子,静默默的。


  也许他得理解这场荒谬的邂逅,毕竟怀疑主义不能落实都是行动上的矮子。多少得叫一声久别重逢,阿尔瓦心想,时间真是个不公平的家伙,制造相遇的同时还要来上一段路程差,末了是追及相遇问题——原速版。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说什么,又担心淤积的沉默会淹没这极有可能是幻想的现状,这堆情绪在心口闷得发慌。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青年的声音变得稍微圆润了一些,听上去总归是不像一个干涩的发条。阿尔瓦,这么久不见了,您还好吗?


  我当然好得不得了,他在心里说。东西都收拾得干净利落,他再想逃避也没有了理由,于是年长者转过身来,平静而温和的金琥珀色的目光透过空气中的丁达尔效应,直直地落在那道影子上。他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停止呼吸,或者心脏错开一个节拍。


  年轻人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飘飘地转着圈,像是捉不住尾巴的蒲公英,嘴里还在碎碎念念着。这真是一段相当无聊的日子,先生,当我回去之后每一天都是那么乏善可陈,您知道么,甚至有段时间我还没觉得怎么样,然后就不行了,还不如不回去,和您在那里过一辈子好呢!


  他说话实在是颠三倒四,话多且密,也不管阿尔瓦在不在听。阿尔瓦在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


  啊,并没有说您要在那里陪着我虚度时光的意思。年轻人身影咻得一下跃上天花板,再用一种缓慢的加速度荡悠悠地往下飘,以一种深海的水母的仪态绕到了阿尔瓦的面前。也许他话被憋了太久,已经迫不及待需要得到回复语言中枢的功能。您得理解,他说,毕竟谁都有因为假期过长而懒得做作业的念头,对吧。


  他的表情诚恳极了,让阿尔瓦不知道从何应对起这场单方面的宣泄,许久年长者伸出手。年轻人不明觉厉,过去就迎来了一个没有受力物体的脑瓜崩儿。


  哎呦,您这是做什么。卢卡斯装作被弹到,再轻飘飘地假装被弹飞,一副尽职尽责演员的样子。痛欸!


  阿尔瓦施施然站起身,一张面容不喜不悲。他说,巴尔萨克先生,我信了你的邪。语气里带点咬文嚼字的意味。




·




  天呐!说好的久别重逢之后的执手相看泪眼呢!说好的重归于好后的久旱逢甘霖呢!那些剧本儿啊歌剧啊,原来真都是些唬人的东西!卢卡斯摸不着头脑,抱着肩气鼓鼓地在屋子里面乱飘,熟悉了构造之后就开始练习反客为主,准确无误出现在阿尔瓦行走的每一个必经之处。


  嘿,理理我——先生——阿尔瓦先生——

  求您啦——洛伦兹教授——

  拜托,拿撒勒人——仁慈!仁慈!我需要这个!拜托——


  他实在是有够吵。


  阿尔瓦已经准备去进行晚上的工作了,他刚刚带上眼镜,这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疲惫或者是沧桑的风味。一时之间卢卡斯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烦下去了,继续把自己翻得像个小风车。

我在听。阿尔瓦说。你要说什么。


  喔——卢卡斯叹气,随即换上一种更加诚恳的口气。您吃了吗?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上的木门的声音。卢卡斯表情灿然,摸了摸鼻子,从门缝里飘进去。


  阿尔瓦大抵还是保守的,就像没有实际基础也没有理论架空,他总认为门是能和被子一样隔绝幽灵的。显然他没在工作,只是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走神,面前放着一个在外面都能买椟还珠的戒指盒,不知道在想什么。


  卢卡斯粘在天花板上,挑了挑眉。

  哇哦你在看我的定情信物欸!他想这么说,但是直觉让他闭了嘴。




·




  荒谬的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如芒在背,保守的洛伦兹教授为了保险起见还回了个头确认自己是独处。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卢卡斯的不讲武德的程度,按下不表。作为一个情感向来都被标榜着内敛的成年人,这三个月种发生的事情都显然超出他的认知范围。那种重逢后的欢喜只存在一瞬间,而后就是铺天盖地潮水一般的不知所措。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调?用宾虚所熟悉的温和的、神圣的?用卢卡斯所熟悉的温柔的、包容的?还是用一个一百年之后去见旧时代的幽灵所理所应当的,敬畏的、无措的?


  这东西就像是科研,甚至比科研更捉不到头脑,因为这是个瞬时性的话题,也没有什么最优解。阿尔瓦无意识地用手指轻叩桌面,实物的触感让他安心。


  要谈谈吗?谈什么?能谈什么?

他垂下眼眸,遮盖住翻涌的思绪和不合时宜的酸胀的心悸。


  卢卡斯,出来吧,我知道你在。

  最终,洛伦兹先生如是说。




·

那我现在是出去还是不出去啊。粘在天花板上的卢卡斯在心里无声地哀嚎。

·




  总之是坐下好好谈了。与其说是好好谈了,不如说是双方正襟危坐话题比翼双飞的,不亚于幽灵重现的荒诞场景。


  老师,卢卡斯挤出严肃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得体一些,您终于愿意啦。


  愿意什么。阿尔瓦眉心突突地跳。他看向卢卡斯,目光满是迷茫。


  啊……,没什么,我是说您再不理我我就真的要死掉了哦。卢卡斯做出一个夸张的心碎的表情。您知道的,现在不是很流行这种吗。这是什么,我亲爱的拿撒勒人,死一下。


  阿尔瓦嘴角一抽,他就知道没办法严肃了,索性也破罐子破摔。


  什么时候开始的?阿尔瓦开口。你的这个形态。


  卢卡斯眼神里是清澈的愚蠢,呃,大概三个月?您亲我一口,我啪的一下就活了,很快的啊。


  阿尔瓦感觉自己实在有点接受无能了,但依旧好脾气地问着,语气里不自觉加上一点在实验室带那群不成器的学生的威压。您好好说话,巴尔萨克先生。


  啊——真伤心——再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你比我还像老古董——


  正经点,感谢您的理解。


  别,我错了还不行吗,收收您的敬语,我受不起成么——


  绿眼睛的幽灵捂着脸可怜巴巴地看向洛伦兹先生,像是湿漉漉的小狗的眼神。


  阿尔瓦叹了口气。


  是真的啦,先生。卢卡斯说道。我作为最厉害——的物理学家,承蒙您的教导,已经研发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才能通过这样的形式出现哦!

阿尔瓦的眼神里写满不信。编,继续编。


  卢卡斯抬头望天。您不信算了,我也没法子,哎,伤心极了。

阿尔瓦淡淡地开口,你猜你的戒指怎么来的?




·




   得了,别装了,直接破罐子破摔吧,两个人一起摔的事儿能叫摔吗?那叫坦诚相见冰释前嫌互诉衷肠。卢卡斯本来还想问阿尔瓦知道了多少自己生前那堆自认为丢人现眼的烂事还有自己死了都得被人津津乐道的轶事,现在干脆摆了。他坐在那儿像是一块伤心欲绝的小饼干。


   阿尔瓦突然萌生起来几分于心不忍。


   哎,话虽如此。卢卡斯开口。我还得庆幸您遇见我的时候我还有几分精气神呢,智商在线情商也在线,现在我简直就是个任人欺凌死后也不得安生的小倒霉蛋,哎!


  一百多岁的小倒霉蛋。


  我死的时候比你现在还年轻呢!


  而后卢卡斯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心翼翼地抬头,发现阿尔瓦依旧是那副淡然处之的模样,心放下一半。


  是啊,永远年轻,永远耍的团团转,永远都不会照顾好自己?阿尔瓦嘲讽说。他不是那种习惯阴阳怪气的人,但只需要拉长语调上扬语气就能学个十成十来。嘴里没有一句真话,现在也一样?


  哪有——

  算了,您说,您说有就有吧——


  他像是生怕阿尔瓦抢去他的话头一样,连珠炮的发言加上可怜巴巴的眼神,直接就过来要抱阿尔瓦的胳膊,可能是想重温树懒的习性,不敢抬头。


  阿尔瓦好像这才明白过来,他同自己一般也开始学会患得患失。


  您说要我去莱顿找您,我借了画的顺风车,这不算食言,可您还要带我去看艾瑟尔湖呢!艾瑟尔湖!我可没来过莱顿,来了之后也是闷头睡大觉,最近还得等着迟钝的您发现我什么时候出现!我可不管了,先生,我要开始任性了!陪我去看吧!日出的艾瑟尔湖!


  那双漂亮的祖母绿色的眼睛,时至今日也闪烁着如同昨日分别一般的,永不改变的光芒。惯是个会让人心软的家伙,还是那么吵。阿尔瓦心想,然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但是在那之前,先把你留下的手稿的出错内容订正一下吧。年长者说,语气带点调侃的味道,毕竟现在才刚刚晚上,日出还很长。


  回答他是迟到了一百多年的欢快地哀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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